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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otheca ⸸

致未来的魔女们

森羅が反響す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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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写游戏感想的时候提到了「女性是唯一性」这个理论,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毛象上和网友有一段对话记录说要存档 blog 的结果完全忘记了……!回头一翻果不其然已经被定时自动删除了(
  事已至此只能把之前写的随笔整理一下重新发上来……

ʚ ⸸ ɞ

  原文写于:250925|JKR 与新时代的女巫们
  部分观点的描述(如古希腊神话的发展)在后续查了更多资料后已经被我自己推翻,但是因为不影响核心论点所以暂时不做修改。主要是原文写得太一气呵成,一时想不出怎么修改才能在插入严谨材料的同时不破坏行文的流畅度……
  总之虽然写作的时候「不是很了解」但是猜想的大体方向是没问题的。
  以及赫西俄德是个拼好饭吃中毒的 incel 文盲。

导论

  如果说女性是被塑造的,那么男性是被创造的。

  人类的自我认知,先从直立行走辨别出自己是与其它动物不同的「人类」,再从体型辨别出未成年的幼崽「孩子」,再从孕育孩子的成员辨别出「母亲」和「女性」。
  而「男性」则是剩下的人类为了命名自己生造出来的概念。一如他们在今天所做的一样。
  女性不仅是第一性,且是唯一性。Ladies & gentlemen 只是谎言,人类真正的构成是 Women & others

汉字与语言学

  起因是在小红书上刷到一个帖子提出「父」最早可能是指代女性的,因为「父」上的两点看起来像女性的乳房。自然有一群男的闻着味就来了,其中颇具代表的一男自作聪明地甩出了「父」的篆文体,评价了一些诸如「用简体字猜象形含义这辈子有了」的内容。
  而「父」字的演变过程是这样的,见图:

最初的构成是「人」加一条弧线

  大家看了纷纷说:「这不是更像女人了吗?像抱小孩的女人啊?」
  抛开「女人带孩子」的刻板印象不谈,这确实怎么看都是一个抱着小孩的成年人,和「持弓打猎」的假说毫不相干。因为从甲骨文到篆文的象形阶段,这个符号都很明显是上身直立而下身弯曲的⸺简而言之是一个坐着的姿势。如果手里拿着的是弓,难道是坐着打猎吗?
  而「男」字的演化过程是这样的:

从古至今都是田力呢……

  而与之相对的,「母」与「女」之间有着非常明确的字形联系:

「母」即是「女」多两点

  因此我们可以大胆假设:「父」在汉字的本源中是性别不明的,或者至少是与「男性」没有直接关联的。
  而「男」字从诞生起就是由「田」和「力」组成的复合字,也可以认为它的创造时间是远远晚于「女」字的,从而得出:「男性」的概念诞生时代是远远晚于女性的。

  女性才是人类的第一性。

  这可是传承有序五千年的汉字啊,是至今仍在「姓」中保留了女作为偏旁,或许见证了母系时代的象形文字呢,或许它也见证了男性的诞生⸺无法孕育生命的局外人为了赋予自己身份上的意义创造了「男性」的概念,并试图夺取一切除了生育以外的定义权用以包装自己,好让自己看起来比女性更加特别。
  至于西方的文字演变我不熟悉,但大概也是类似的从神话到异化再到物化。据我所知古希腊语、希伯来语、拉丁文以及众多欧洲语系都是分语法性别(即阴阳词性)的语言。而作为参考,诞生了「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制作了夏娃」的希伯来语使用「阳性」作为默认的词性⸺即当指代者性别不明时默认使用阳性作为初始值。
  那么这意味着男性是第一性吗?不,我觉得这意味着「man」在中文中对应的不是「男」而是「人」的概念⸺西方语言中的女性不仅是第一性,并且是唯一性。而在创世纪诞生 3000 之后的今天,ego 大到能追杀宇宙大爆炸的白男们甚至还没能发明属于自己的性别代词,只是旷日持久地寄生在「人类」这个概念之下,实在是有点太可笑了。

西方女权的误区

  基于这个观点回望近百年的西方女权斗争史,会发现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我们一直以来都太在乎男人了。我们默认了男人拥有整个世界,于是期望从男性的手中分出一半的资源⸺但他们本来就并不拥有这额外的一半,这是他们的祖先从女性手里偷来的
  男女同工同酬?不,我们应该要求的是同行业的男性所得不得超过女性。
  男女占同等席位?不,我们应该要求的是男性所拥有的席位不得多于女性。
  让男性让出一半权利?不,我们只是让他们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回来罢了。
  波伏娃说:「男人的幸运在于在成年和小时候都被别人迫使他踏上最艰苦但也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就在于她受到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一切都促使她走上容易走的斜坡。」因为男性是老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女性是猫,需要保证她永远是安逸而富足的,才能让老鼠长长久久地在她的眼皮底下偷窃下去。

  虽然用「我们」来指代了西方女权,但中国女性的处境和西方女性是完全不同的。
  之前在写恐怖游戏的时候零星提到过:同样是心灵恐怖的范畴,日系民俗恐怖还有点对于「未知」的恐惧的意思,中式恐怖则几乎完全没有「未知」的部分,会对死去的女人和小孩感到恐惧完全是因为太清楚她们活着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是对她们可能将自己的经历以同态复仇的方式报应在自己身上的恐惧。如果说日系恐怖多多少少带有一点「虐女奇观」,中式恐怖中的虐女甚至不足以成为「奇观」而是一种「常态」。
  而中国女权也从来没靠过什么「He for She」的施舍,是抗日战争的时候无数女前辈用自己的血肉打下来的。而这些权利如今也在不断倒退了。
  最深重的压迫会催生最清醒的反抗。这也是为什么在西方所向披靡的跨运到了中国一下就变得水土不服⸺什么你说顺女天生有特权吗?那你把自己丢进弃婴塔享受一下好了,这特权给你要不要啊?
  借一位朋友的话说:在田力幼崽死够三千万之前少几把装弱势群体。

  西方女权取得一些细微的成果便开始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多,于是任何人都可以从她手里分一杯羹。但这是中国,一个女教师会因为染粉色头发被网爆至死的国家,一个疫情期间允许采购烟酒却不允许采购卫生巾的国家,一个女大学生与外国男人合影会被开除并实名上热搜被官方媒体痛批「有辱国格」的国家。只是罄竹难书的苦难中能勉强冲破创伤造成的失语上浮的冰山一角,已经是千钧重。
  我们有全世界倒数的女性权益排名和全世界第一的女性高等教育入学率。最卑劣的土地上开着最执着的花。但与此同时我们也拥有最后的母系氏族部落,我们的文字里还残留着母系社会的痕迹,我们还有女娲造人的传说⸺从文化层面上来讲我们至少是有母亲的孩子,和那些男性造物主创造出来的肛蹦儿不一样(事实上肛蹦儿的造物主也得先创造一个女人才行)。我们的性别认同是由这些东西构成的。有人想用看了几集男娘动画和 sissy porn 萌发的性幻想就试图消解它吗?
  伍尔芙在写下「身为一个女人,我没有国家」时想的是「everywhere」,即相信「女性与女性的连接可以冲破国家与政治的界限」,这是很伟大(当然也很欧洲)的设想。而对于远在东方的另一群女人来说,这个国家所指的是「nowhere」,我们身处的是无处可逃的战场,一旦退让就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炼狱。于是我们不敢懈怠地磨尖自己的爪子,在黑暗中紧盯着猎物的动静,与养尊处优的家猫不同,这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方式。
  笑死,怪不得中国的 incel 这么怕猫。

Wake up, sister

  说来好笑能打出这么多拳还是多亏小红书。感觉类似的话说过很多遍了,虽然平台本身忘本歪屁股了开始打压女权博主,但它依然是女性连接最有效的平台之一。~~另一个大概得是 QQ 空间了,但后者没有小红书上那么多人文社科的留学生提供理论指导……~~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想找到想要的资料很简单,难的是在各种娱乐至死的信息茧房里记起自己尘封的求知欲。
  注册小红书也就不到半年,每天摄入大量的「女子就是好」「不是敏感是敏锐」「我会永远像国爱女人一样爱国」,感觉经历了一场无意识的 CBT,又或者是一种自发的集体显化。习得性无助好像逐渐被淡化了,随之苏醒的是尘封已久的野心。

  印象最深的其实是女大学生和外国男的正常相处(貌似都不是交往只是一起出去吃了点东西拍了个合影),被暗恋她的 incel 男同学造谣和外国人约炮(就算真约又怎样,肛蹦儿见不得成年人类做爱吗),然后学校居然在未经任何查证的情况下直接把女生开除了,她不仅实名被送上热搜还有一堆营销号下场用 AI 生成色情视频造谣,最后被国家级别的官媒定性「有辱国格」。这是何等下贱的猎巫行动,相比之下只是给 JKR 发屌照和死亡威胁的跨保还真能被衬托得像是「文明进步」了。
  各大简中社媒一片厌女狂欢(我说做到这种地步仅仅称为「厌女」是不是有点太温和了),只有小红书上的 sis 们在愤怒中爆发了惊人的创造力:跟外国人做爱就有损国格,原来我的身体就是国,那来月经岂不是国潮来袭?继而阴道衍生成了「国道」,鼓动女性回归家庭参与生育变成了「推广国货」。愚蠢的当权者试图用国家道德绑架女性的意识,却反而和早已被高度物化的女性一起沉沦了,还给了广大深陷月经羞耻的女性一次公开讨论月经的机会。
  事后去搜发现不知是 incel 还是网评员又发明了「国潮外卖都是便宜臭肉」「国道收费多少钱一晚啊」等等话术试图通过荡妇羞辱来堵上女人的嘴,可惜再怎么亡羊补牢地亵渎女性的精神,你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国格也只能寄生在荡妇的阴道里辗转承欢了。伤敌一百自损八千。
  只是可惜当事女学生最后似乎还是被开除了。不过这狗屁学校不读也罢。能和白男交往至少说明英语不错,这么传奇的经历不申请个政治难民多可惜啊,只要熬死川普就能稳拿绿卡,前途还一片光明呢(?

  但是你看伍尔芙,我们的国家是 nowhere。
  你看艾玛,我们不是任何男人的妻子、女儿和姐妹,我们只是他们意淫中等待估价的货品。
  你看波伏娃,我们已经拥有了最艰苦的道路,可它是足够可靠的吗?

  写到这里我终于意识到什么是「看了之后会让人产生创作欲望的东西」。是女人。是与我同为女性的挣扎的灵魂。
  我们会从同类的苦难中感受到设身处地的痛苦,或许是因为我们在 14 万年前拥有共同的母亲,又或许是因为女性与女性的连结早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已然存在。我想这是女性的天性,也是我们的特质,是除了「女性」以外的他者不曾拥有也永远无法习得的特质。因为相应的这也是我们的弱点,每一个素未谋面的姐妹都可能因此成为胁迫我们的人质。
  男人们因为远征的硝烟膨胀之时,女人们在为远方的哭声落泪。
  可是我受够了。我不想再写为殉道者吊唁的故事了。
  ***我们的国家是 no-where,也是 now-here。***我笔下的角色要活下去,像野草一样凌乱地、不体面却固执地活着,活在我们诞生的土地上,见证她经历的一切丑陋与罪恶,记住一切被试图抹杀的过往,不要做殉道者,要做活着的异教徒,做悬在窃国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等待着伺机砍下他的头颅。
  就算我们的力量不足以杀死那个小偷,也要做第一个往他的尸体上吐口水的人。
  因为我是你们未曾烧死的女巫的女儿。

后记

  其实离写下这些文字只过去将将一个月,对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沉重到有些难以翻开……
  记得是一边哭一边写完的,所以整理的时候也理所当然地流泪了。
  印象里毛象的对话记录也没有什么新内容,无非是明确「女性是唯一性」的逻辑定义:黄男好歹发明了个「田力」声称自己是不可或缺的特色劳动力,白男的自我意识在发现「女性」之后就完全没有长进,他们不是「man」而是 men 减去 women 之后剩下的「others」,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性别才只能寄生在「man」这个用于描述全体人类的词语下自欺欺人。至于「human」显然是后一个时代才创造出来的新词了。

  又想到一个很好笑的小插曲。大概十年前中文互联网里还流行用「大大」做敬称(被谁毁了我不说),敬语在膨胀的过程中「大大」逐渐变成了「太太」,意为「比大大还厉害一点点的人」。然而这个看起来女性化的词语马上引发了很多田力的敏感肌,只不过当时互联网上的女性还是很包容的(我不得不说直到今天也很包容),于是又改回用「大大」称呼男性作者。
  然后不记得是哪位女性作者对此事进行吐槽:「从太太变回大大反而感觉少了什么……」
  男的真的很恐惧自己被贴上任何女性化的标签啊,甚至任何可能只会被他们本人贫瘠而畸形的大脑联想到女性的标签都可能引发剧烈的应激反应甚至不惜赛博自宫。因为「男性」本身就是在无数谎言上被创造的集体,他们并不比女人更聪明、更强大、更勇敢、更独立,而是恰恰相反,他们需要靠妈妈的溺爱和欺骗才能让自己相信自己是更优秀更特别的,而在不幸窥见现实的一角后他们也往往不会反思而是选择咬掉母亲的耳朵。
  如果世界上没有女人,那么男人们无论从物理还是从精神上都根本不会存在。
  哎感觉现在的状态远不如一个月前……已经完全沉浸在写 OC 故事的模式里了!想不出什么漂亮话用来结尾,总之质朴地祝大家都保护好自己的耳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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